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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天,民國100〈2011〉年三月五日下午一時三十分,老友曉衡在新北投隆邦天主堂做告別式彌撒後,於第二殯儀館火化升天。

故人走了,我痛失摯友,哀傷不已,其情之苦,其心之悲,竟至不能瞻仰遺容,不忍看她最後一眼,是怕她安靜躺着的身影告訴我「她走遠了。」剎那間之後,她越走越遠,我沒有勇氣跟她道別;民,卿,鉥我們都懷着悲慽不捨的心、淚眼糢糊中緊緊相擁,卻怯於至她遺容前告別,送她最後一程。

自民國四十二〈1953〉年夏至今,近六十年的相知相交,我們快樂的情誼不曾稍有疏忽。因曉衡的大去,我們的桶篐子鬆了,從今以後我們相聚少一人,笑聲寂寞了,不禁淒楚,痛失摯友哀傷之情而沉痛,老淚縱橫,情何以堪!

巧的是老友麗華,今天下午七時,於中正機埸,搭長榮班機,隨着她的長女婿王先生飛往美國舊金山,去和她的長女長馨及外孫們一家人生活,打算移民長住,以備老有所寄。也是千里迢迢路遠,歸期何時就在盼望中了。

民國三十八〈1949〉年,國共內戰爆發,改變了多少人的命運!國人為避戰亂都東奔西逃,孩提時的我和家人,愴惶地跟着四面八方亂竄逃命的人潮、隨着國軍第一兵團黃杰司令官進入越南;本不相識的孟卿、麗華和我都逃到了越南,而孟卿住在越南富國島,麗華和我住在越南中圻金蘭灣;曉衡隨父母去了香港,忠民和姐姐一家逃到了緬甸,劉銶跟着當監察委員的姑母劉巨荃委員随國民政府先來到台灣。

民國四十二〈1953〉年夏,老蔣總統將滯留在海外避難的同胞們都接回台灣,并且將我們這些從不相識的學齡孩童,都送到彰化縣員林鎮教育部國立員林實騐中學就讀;因此我們因緣際會,在那大家庭裡,共度朝夕,相識相知,一起成長,苦樂與共,情同家人般相扶相持,忽忽走過六十年,而今「往來成古今」,憶往昔的種種,感故人零落凋謝的無奈,能不嗚咽而淚沾襟!

後記
這篇稿從第一時間起草,至今擱置半年餘,至悲至痛的情緒至不能提筆,而心智遲鈍而呆滯。又因去年六月底以來,腰背肌肉神經炎的疼痛經年不癒,而至精神苦惱萎靡而萬念俱灰。而今又是秋分時節,九九重陽節又到,念及老友散落,我心慽慽然而悲懷,愴然獨唸王維的九月九日憶山東兄弟:「獨在異鄉為異客,每逢佳節倍思親。遙知兄弟登高處,徧插茱萸少一人。」以解懐。

玉籣寫于100. 九. 九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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