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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遷中圻金蘭灣港

三十八年六月十五日,這是值得我歡欣狂喜的日子,苦盡甘來,我們一千多登記要回台的人,終於要離開蒙陽回台灣了!

法國人派來了一艘大運輸艦泊在宮門碼頭,等我們上船啟航。船在越南內海上,航行了三天三夜,晨光初露時,船在渺渺茫茫的大海上停了。這南國的早晨,天邊還掛着一輪灰色的月亮;我們在海中央看到了一個小小的、明亮美麗的島,那延綿在海邊白閃閃的沙灘,雪樣的白,乾乾淨淨,令人興奮它空靈的美;環顧港灣四周,一望無際,海天一色,靜!幽靜極了!海風輕輕的吹來陣陣鹹腥味,沁人肺腑通身舒暢,白浪慢慢的翻,陽光與湛藍的海,藍白交織成綺麗風光。

令人錯愕的是,如果這裡不是台灣會是哪裡?大人們議論紛紛,有種被法國人出賣的懊惱。大家都湧到甲板上看究竟,對着眼前鍾靈秀麗的仙境驚嘆。其時,有華僑划着小船來,用手做成傳聲筒,仰起頭大聲的告訢我們,「這裡是越南中圻的金蘭灣港,」也有泳將從白沙灘那邊,游到我們的船邊來問:「你們從哪裡來呀?」我想:『如果說蒙陽是地獄,這兒就是天堂了。』我好喜歡,我也二哥也喜歡,興奮得躍躍欲試,想從甲板上躍進碧波萬頃的海裡,大顯他游泳冠軍的身手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
金蘭灣港口重山對峙,後面是青山為屏,是個易守難攻的軍港,氣勢天成,像伸展的雙臂,懷抱着整個港灣裡的藍天碧海。藍海與白沙經過陽光的洗禮,更呈顯出藍與白的明媚,有些使人惆悵,就像典雅的大家閨秀的淺笑,乍然相見,不覺驚嘆。

二次世界大戰,日本人留下來一幢幢,淡黃色歐式洋樓,現雖有些斑剝,然而還是不失當年的氣勢,非常醒目地座落在青山與綠海之間,更襯托了港灣裡的美麗與浪漫,而靜穆的港灣裡,也因此有了生命力,而詩情畫意。那是比我們先來的彭佐熙軍長,領導的二十六軍所駐紮的官兵營區和軍醫院,後來編為第一營區。島上碉堡、燈塔虎視眈眈、端正地在荒漠的白沙上,各司其職。可是排列在海岸邊隨晨風搖曳,高聳頎長的椰子樹,就令人愉快多了。

走進山水圖畫裡

小汽艇把我們接駁到雪白的沙灘上, 下了船,登上了岸,清風徐徐,頂着陽光走進了原始的圖畫中;一腳踩進了白白的、深深的沙裡,好燙,還有橫衝直撞,在沙上飛跑的四腳蛇,和我們爭地盤,還有一地氧化的銹鐵絲網,地雷似的等着我們清除。我們將要在這片白沙地上建起臨時家園,享受和熙的陽光,海風的撫慰。杉松岸,曉風殘月,竹籬茅舍,多美的山水畫。法國人把我們送來金蘭灣,應該是老夭給我們的補償吧?!

我家臨時的布蓬子,搭在碉堡和燈塔的鐵絲網邊,臨海而居,我家兄妹天天早起,排排坐在沙灘上,等着看陽光從海面升起時,那金光四射的震撼,看它把大海染金黄色,那瞬息萬變的光華,使我們驚喜得讚歎歡呼,領受到宇宙的神妙;也曾不捨夕陽沈下海面時,帶走滿天的晚霞,當皎潔的月亮,從天邊靜靜地溜進海裡時,哥哥們就會催我「快回去,把這些美景寫下來。」我們也跟着退潮的浪,踩着溼軟的白沙灘上,檢拾貝殼,抓螃蟹。

二哥教會了我們游泳後,不是漲潮的時間,我們帶着撈魚的網,潛到海底撈魚網蝦,採海帶,睜着眼睛看海底世界,樂趣無窮。跟在海參後面,看它貼着沙地,邊吃沙邊拉沙的樣子,好玩又新奇。海底的世界好熱鬧且豐富,五彩繽紛,各種生物各有動態,海底雖深不可測,却因為陽光的透射,照得白沙更是光亮,所以海底非常明亮,一覽無遺,我們常常留連忘返。.......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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